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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师登场

蛋糕师登场

男人在做饭。

男人在晾衣服。

男人倚在水床里看最近才买的电视。

男人老老实实地回到角落里的被褥上睡觉。

“喂,你!”男人说,目光落在了被褥附近的一小块片状的如影子一般的黑色上,“不要再跟着我了啊!”

他伸出手去,黑色“嘶”地呲了他一声,猛地窜起一溜烟跑掉了。

五分钟后,男人来到厕所刷牙,黑色的影子又准时出现在了他背后。

真没办法呢……

男人佯装没看到他,专心致志地刷着牙。要摸的话又不给摸,不摸的话又像影子一样黏上来——对于现在的查理君来说,这已经是他能给男人最大的接受了吧。

“是吗,我知道了啦。”一边朝查理君的方向蹲下来,一边嘴里还叼着牙刷,男人含含混混地说:

“你也在等那家伙对吧。”

“不过能不能请你稍微给我一点信任呢,”他略略地阖上眼,“因为那家伙……”

“已经不在这里了。”

男人所说的何月图已经不在这里的事的确是事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就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了。

两个月前

男人正在梳着头。用自行购买的名贵发胶轻轻打理着今天也完美到已经有些古怪了的金发。

月图简直不想看。但金发就在阳光下旋转的冰雨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不,与其说像冰雨,还不如说像太阳本身吧——它不是反射光芒,而是自身就发着光的。

“你干嘛非把自己弄那么好看?”月图问,一边毫不愧疚地大口蚕食着男人给他弄的早饭(牛奶一杯、浇汁培根一枚、煎吐司两片,上附溏心蛋,上附切片草莓)。

“为什么不呢?”男人回答。这个回答——真少见,月图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你可是……男人啊!”月图磕巴了一下说,“还是我认识的男的里唯一一个戴耳钉我能忍受的——那还是因为无论我怎样表达我的厌恶你也会一直戴到底的缘故。”

“啧啧啧啧啧。”男人说,一边在厨巾上擦了擦手。

“看来你对男人的生存方式误会已久啊,是大人来给你上一课的时候了。”说罢男人没等月图的反应就按着案板从桌子的对面探过身来。

“嗯……”男人说。观察着月图的脸。

“……”

“也是啊,”十秒钟后,男人轻轻松松地向后抽回身子,丝毫没有留意脸已经变成黑色了的月图:

“对你这种外貌来说,耳钉也许太过刺激了。”

“……”

“你的话,就比如说……”仿佛品价一般地说着,男人的话听起来却很有说服力,“把刘海剪掉怎么样?”

“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像个好学生。”

看到月图的表情,男人慌忙举起了双手——“我不是说你现在不是好学生啦,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你是在那之上的东西。”

“喔。”月图说。“是嘛。”

嘛。咔嚓一口在煎得焦黄的蜂蜜吐司上留下了半月形的齿印。感觉不赖呢。

不过,把刘海剪掉吗……

算了,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他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第二天。

月图在刷着牙。

刷着……牙。刷……月图停住了。猛地从起床的蒙蒙噔噔中醒过来,月图盯着镜中的自己。

下一秒,他低下头,开始翻盥洗室的纸篓。

“叉、叉、叉——!”从盥洗室方向传来巨大的声响。

“嗯?催什么催,早饭还——”

“你把我的刘海——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气即天意。”人们这么说。就好像今天,天气简直好到爆炸——天空像氢弹刚刚爆破过的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可惜,月图能见到的天空只有早上太阳出来前的十分钟和傍晚太阳落下去后的十分钟而已——当他得以从学校解放出来行走在天空下的时候,清凉的蓝色已经被火一般的色彩喧宾夺主。

“今天看起来真——的有些不一样呢。啧,还是看不出是哪里……”明明已经到了分手的岔口了,同班的同学还是不放弃。

“唉……”月图叹了口气,“很糟吧?”

“没有没有。怎么说呢。”同学掐起了下巴,“感觉好厉害啊!”

“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的说。不过看不出是哪里变了这有点……”

但月图已经惨笑着在和他挥手道别了。从书包里取出电动独轮车,将动力开到最大,他从一条梦幻般倾角大于45度笔直的上行街道慢慢向上爬升……这种放空了双手的感觉无论多少次都让他觉得着迷。从这个角度,视觉很容易被障碍物所欺骗,如木偶剧般的橘色的成团云朵彷如从地平线上升起。

好像会有好事情发生呢。

月图这样地仰望着天空,想着。

结果十分钟后,有人却从后面踹了一脚他的轮子,月图微微拌了一下,从独轮车上掉了下来——好在没有摔倒。

两个染着不同颜色头发的年轻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把哥们儿的车蹭坏了,”其中一个黄毛说,“你说怎么办吧。”这当然是借口,明摆着就是碰上了讹钱的主儿。偏偏周围的路人都一脸装出来的行色匆匆,一个也不肯伸出援手。

“喂,他妈的看见没,”当月图不存在一般和旁边的另外一人说笑着,“还真有人还在骑这种老古董啊。”他弯腰拾起作为月图重要代步工具的独轮车,轻轻地一掴,谁知道碳纤维的表皮还是有些韧性,基本只是掉了一点漆。

于是黄毛“啧”了一声,把独轮车捡起来,又摔下去。捡起来。摔下去。捡。摔。捡。摔。捡。摔。

月图站着不动。“喂,和你说话听见没有!”终于忍无可忍的黄毛放弃了独轮车,抬手推了月图一下。

月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搞他妈什么啊,我不就是轻——轻碰了你一下吗。妈了个巴巴的,看皮倒是挺酷的,现在在地上趴趴着像什么样子!”黄毛似乎很恨铁不成钢,口气里却带着得意的神气。

“我……没钱。”月图说,抱紧了书包。

另一个同时染着红毛和绿毛的家伙把书包从他怀里夺了过来。

“这叫没钱!这他妈叫没钱!”红绿毛一边踢月图一边甩巴着从书包里搜出的几张纸币,他似乎想把书包丢到月图头上,但没有做成。

他的手腕被人攥住了。

“喂。”来人说。月图微微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掸掸身上的灰尘站起了身。但没有人理他,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了。

“你找我家小哥有什么事?”来人继续说。

“啊……”红绿毛说。不对,他说得不是“啊……”,而是“啊——!”因为男人根本没有想听他的回答。男人把五根手指的指节轻轻一攥,手起手落,只听到轻微地“咔擦”一声,下一秒月图就看见红绿毛捂着鼻子在地上滚动着。

黄毛见状也冲了上来。月图认为他的反应是非常正常的,他的第一反应是效仿男人,也举拳朝对方脸上夯来。

但对手的强悍程度可不一样。微微一侧避开拳路,男人一手顺着直拳的逆向插了黄毛的腋窝,脚下似乎还有什么动作月图没来得及看清,黄毛已经顺着自己的重力向前飞了出去。

“嗳哟。”男人结结实实地叹着,连个电视剧里常用的老土的拍手动作的都没有。捡起地上的书包和红绿毛扔在地上的月图的钱,男人狠狠瞪了一眼月图,示意他跟上自己,赶紧走。

“怎么回事。”走在回家的路上,男人问月图。他眯眼盯着月图此刻拿在手中、在他叫他离开时他兀自捡起的独轮车——完全报废了的车体好歹也有个6、7公斤,月图却还不舍得放手。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小混混劫钱。”

“不是说那个啊!你那个表情是什么回事!‘我……我没钱’,”男人似乎比自己挨打了还憋气,“你平时是那样子的吗?”

“啊……‘保护色’,那是。”

“什——么?”

“你不用太介意。那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了。他们看到我那个样子也不会太为难我。”

男人偏头看着一脸平常的少年。

果然、无法理解。

“……你就不能跑么?叫人也行啊!”

“做不到啊。”月图平静地望着反射出金色光芒的路面,“我跑得很慢的、叫路人的话比起真有人挺身而出还是先被揍趴下的几率更大。”

“……那就把钱交出去啊!你又不是缺钱!”男人忍无可忍地说,“都给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嗯……”少年看看男人。

“怎么?”

“那样可不行,我不巧身上正好带了……”男孩从身上掏出一卷钱来——男看得眼神有点发直,和红绿毛搜出来的几张百元钞不同,那里至少有一万块。

“……如果我当时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还不是被他们搜了去嘛!”

“大概……不会的。”少年低下头,语速很慢地说。

“那是……什么意思啊?喂……!那个自信!”

“不是自信,是概率。‘二周目原则’。”

“……什么啊那是?”男人问,虽然他知道自己之后就会后悔。

“‘二周目’是日语,发现并验证它的是日本心理学家百芥川纱里,所以就这么一直沿用这个称呼了。所谓‘二周目原则’就是‘第二次原则’的意思。”

百芥川曾发现、当地的水果商使用这样一种方法——先少找给对方一块钱,等对方发现叫嚷起来,水果商就赔笑着把钱补上,再递给对方略微缺斤少两的水果……用这种方法,缺斤少两被发现的几率远远小于不少给钱直接缺斤少两的时候,当地人屡试不爽。原因是在同一次交流中,如果已经识破过一次对方的诡计,人的警惕性就会直线下降;第二次识破的几率通常只有第一次的百分之五十左右。第三次、第四次……之后的概率虽然没有精确的计量,但总而言之会越来越低。

“如果我让他们‘识破’我一次,让他们自己从我书包里把钱搜出来,他们就很难想到要继续找下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你……不会……”

“嗯、刚刚有点故意想验证纱里测出的几率准不准。不过……不愧是经典原则呢,从我上初中到现在,劫钱的也碰上过好几回了……几率再低毕竟也还有嘛——这招确实也会有不管用的时候。”

“什——?”男人僵住了,“那那种时候你——?”

“嗯,有几次被打得鼻血流出来。”少年指了指鼻孔。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果然。确实无法理解。

“我知道了。”

“跟我来个地方。”

“嗯?”月图抬起头来。

十分钟后。月图和男人站在AQUOS环球电器行的白色卵形大厅里——这是这个国家加入环太平洋自由贸易区后在大陆开放了的最大规模的连锁电器交易行,货品的科技属性毋庸置疑的是世界先列,只是价格让人敬而远之……一句话,不是月图这样的人所能玩耍的地方。

“120迈……这点速度用来逃跑的话足够了吧。”

“哎?”

“没什么,你帮我包起来吧。”

综合考量了品牌、材质、续航能力、跑分、GUI设计和外观之后,男人最终选择了一台白色的量子级别的气悬浮滑板。导弹般的钛合金表面充满流动质感,最多可搭乘双人,尾部略微翘起的可爱设计却让它看起来像一只普通的冲浪滑板,然后……

“给你。”男人言简意赅地说。

果然……十几分钟后,月图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瞥着已经消融在绛紫色里了的天空,想:

果然会有好事情发生啊。

从门口的壁挂牛奶箱内取出一只纸杯蛋糕,月图轻轻一贴钥匙卡打开了家门。

“又在吃蛋糕啊?”看月图很快沏好红茶摆好了阵势,男人在厨巾上擦拭着手。“总吃甜食会变傻哦。”

“只要动脑的话就不会。”

真没办法,谁叫何月图喜欢甜食呢。早上的时候会泡着牛奶吃蛋卷、下午回家又摄入蛋糕或泡芙……在超市里只要看到新品种的巧克力就会走不动道,门口烘焙店的每日明星也总要移回家变成库藏才开心。

“说起来……”男人觉得奇怪,不管自己看没看到月图拿进来,月图的小冰箱里好像总是装着新鲜的纸杯蛋糕。“为什么你总会收到这种蛋糕啊?而且貌似……”他从月图的上方探头看去——每周都会准时出现在牛奶箱里的纸杯蛋糕,总是带着相同的塑封盒,打着原始的丝带十字结,而且……这次又是与以往不同的造型和色泽。

微微上拱的蛋糕面、结着玻璃蓝的霜糖,向着蛋糕的内心漩涡形地洒满了砂糖的薄片,好像落入晴空的雪樱一般。

“‘最新作——小樱卷’。”男人念着塑料盒卡缝里夹着的纸片。

“谁啊这是?这个‘小樱卷’?”

“我的房客。”月图没事儿人一般地说。

“什么?”

“租我家房子的人。是个在美工大上学的学生,”仿佛看穿男人的心思一般,月图在茶几前坐下来,开始剥掉纸杯蛋糕外面一圈硬硬的翻糖,“主修的专业是‘食品艺术’,经常送试制品来给我吃。”

“嗯——”男人带着怀疑的口气说,“……女的吧?”

月图理都不理他。

“你要吃么?”虽然这么问着,月图却只顾着自己从挖出的翻糖小洞里㧟了一口蛋糕芯放进嘴里,然后仿佛压力放空一般深深地呵着气,头都后仰到了四十五度。

就那么好吃么?

男人不服地从桌面上整个抄起蛋糕,咬了一口。

“……”

这就是男人第二天下午出现在烘焙配方专卖店里的原因。

什么啊。男人翻开一本书。之前一直以为是在巷口的那家烘焙店定的,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吗。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设法让不同花样的小甜点混入了月图的房间什么的!这种事情安全吗!简直是——视自己的存在如粪土不是吗?现在唯有好好钻研烘焙技术,做出让那位‘美女大学生’望而却步的作品了!这样子何月图也会了解到每周从牛奶箱里拿蛋糕吃的危险了吧!

——男人咵咵地翻着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所思考的事情、根本和安全啊危险啊没有一丝关系。

对了!之前的武器混进来总而言之不也是这么回事吗?

——和武器也无关。

男人就这么翻了一本又一本,不幸地没有记住任何东西。如果不是这时候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还会继续翻下去吧。

“哎呀!奇遇!”喊了他名字的人手往胸前一合,像小鹿一样欢畅地叫起来:

“像命运的偶遇一样,像梦幻的重逢一样!”

男人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露出笑颜:

“哟,你这家伙。”

什么梦幻的重逢啊……几周前不是还见过吗。

……男人毫无收获地回到家里。不如说他根本不记得他出去是干什么了。

“哦,回来了。”正在伏案做作业的月图抬头瞥了他一眼。

“放学路上买了蛋黄馍馍。”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一只纸口袋。

啊。男人把像两颗圆了咕噜、顶端像笑脸一样开着口露出里面蜜色的豆馅的馒头倒进手心里,“何月图,我……”

“我明天晚上不回家了。”月图说,“你别忘了给查理君倒食。”

咦?男人想。

“怎么了,你愣什么神儿?”

“啊没有没有……你干嘛去?”

“学习小组。”

“是嘛……”男人迅速地纳过味来,直至笑逐颜开,“……那你小心一点。”

“嗯。”月图应了一声,“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啊?啊……没有没有,突然一下想不起来了,”男人摸着后脑,“等想起来再说吧。”“好吧。”月图回答,然后就又低下头去,丝毫没有对男人的态度表现出怀疑。

太好了……男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长吁了一口气。

这样子就算之后被识破了,也没什么立场说我了呢……

因为我明天晚上也不回来啊。

第二天

放学后,月图如约来到一栋漂亮的公寓楼门口。不是那种十房九灰的现代感公寓,公寓披着传统的酱褐色砖墙,顶端有一圈白色饰墙,像一顶皇冠;中央还镶着一块圆形的夜光钟表——有些像上个世纪的教学楼,显得气质而修养。因为独轮车已经坏掉了、新的悬浮滑板月图还没能玩起来,他来得比以前晚了一些,纤细的月牙都已经挂上了西边的天角。

不过月图来得并不是同学家、也不是什么教师的房子——昨天男人念过的写着最新作小樱卷的卡片背面其实还有内容——邀请他今晚七点来家中品尝“最最新作”。

这次的说不定都可以做毕业作品了!房客小姐一定会这么说。而月图也一定会这么回答她——又?这是你第XXX次说这话了。

对、他并不是去参加什么学习小组,而是来拜访他的房客——关于这件事情,月图觉得不和男人说的话也没关系。

嗯……

微微抬起鼻子嗅嗅。还没到自家的楼层,月图已经闻到了自家的味道。波尔多…白巧克力派么……?奶脂含量大概很高、还一定从小泽姐那秘宝一般的球形红波奶酪上刨下了一些加入了原浆……小泽姐总是有这种本领,能用食物的气味标志一间屋子。

月图敲了敲门。

一反常态,没有人回应。

“小泽姐?”

月图又尝试着叫了一声,然后用自己的钥匙卡打开了门。

一股酒精气扑面而来。背过脸去咳了几声,月图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屋子是空的,整个房间的状况一览无余。

正对着月图的餐桌上一片狼藉,已经瘪下去的奶油色馕状物上留着整张脸的模型——似乎有人把脸狠狠扎进去、又狠狠**……这就是月图之前梦想的波尔多白巧克力派的残留物。

月图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勉强地、小心翼翼地从扔得满地的被子和像香辛料店子的展览一样在地面上高高低低摆放着的白酒、葡萄酒、啤酒和雪碧的瓶子上跨过去,决定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

但他太不小心了。

到达门口之前,月图碰倒了一只瓶子。骨碌碌……原本似乎盛着白酒的细颈瓶从月图脚下骨碌了出去,碰到了另一只、以及另一只……乃至爆发了一场连锁反应。

月图僵在屋子中间,有什么东西在在他脚下发出呻吟声。他慢慢地低下头——那是一个脚趾。确切地说,在丢在地上的被子下面,那里只露出一个脚趾。

一。二。三。

月图屏住了气,一把掀开了被子。

月图的房客芹泽在那下面熟睡着。染成稀有的可可豆色的发卷自然而光顺地覆盖在她一起一伏的胸脯上。

她的脸微微偏向一侧。丝毫不带修饰的睫毛卷曲着,聚集着带着梦中呓语的泪水。在她的鼻尖和一侧的脸颊上,已经凝固成小块的白巧克力正开始慢慢滑落。

她的身上……一言蔽之就是**的。

月图……并没有注视这份景致很久,至少他之后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应该是)刚一掀开被子就有人端着两杯醒酒用的梅子汤开门进来了。

月图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也看着他。然后……

“好。”月图说。朝对方点了一下头,像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直朝他走过去,在他身边拐弯,迅速地走下了公寓的楼梯。

“不是你想的那样……”几分钟后,男人从后面追过来。但月图照旧向前走,几乎不停留……男人只好抓住月图的胳膊,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

“不是么?”因为挣扎不过而不再挣扎了的月图说。

“……”

“好吧就是。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才想问你一样的问题好吧。“这是我家的房子,我来找我的房客。”

“你家的——房子?刚才那个女孩子——太妃她、是你的房客?”

男人愣住了。

刚才还惶恐不安,仿佛触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禁忌——这会儿却猛地喷出笑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弯下了腰,“原来如此啊……我还说是怎么回事呢。”

月图看着他捂着肋骨弯着腰笑得全世界都在他周围乱颤,低头等着他慢慢笑完。

“太妃啊,”男人说,一边还捂着肋骨不时抽搐一下,似乎在这种情况下止住笑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

“——不是什么做蛋糕的,是杀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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